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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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
先前陸翊去給葉瀾抓過藥，只是一直不知道他究竟因何而病，加上醫師給的藥太具有針對性，倘若陸翊沒有說個明確，估計也治不好葉瀾。
再拖下去，陸翊是真的會擔心葉瀾不日仙去了。
究竟和醫師說什麽好？中咒，中招，身體不適？
嘖，哪個似乎都不大好。
陸翊糾結了許久，終於走到醫館，她擡眼打量了一番四周，不免皺起了眉。
醫館中四面的墻壁上遍布著一道又一道的猙獰裂痕，像是有人在屋內發生過爭鬥。房梁正中央有一道明顯的裂痕，就連醫館的牌匾也從正中央裂開，像是被人用刀劍從正中間劈開。
然而這都不是重點，重點是，就連醫師本人，身體正中央也有了一道直直的光線，將他整個人分為兩半。
陸翊上前推了推他的肩膀：“這是怎麽了？”
醫師微笑著說：“什......什麽......什麽......什麽......”
他的話語間頗為卡頓，終於卡在“麽”字上再也說不下去了。與他一同發出的是電流滋啦的聲音，陸翊猜測，他大概是徹底壞了。
機械的程序之所以無法全然代替人類，大概是因為，人不舒服會自己掏費去看醫師，請假後還要扣錢，程序若是出現問題，只能由所有者自行修理。
陸翊將他上下打量一番，現在看來，系統恐怕不是單純的出錯，而是受到了什麽東西的攻擊。好比街上的行人，陸翊從第一天來時便發現，大道上都是系統設定好的路人，陸翊問什麽便會答什麽。
只是陸翊方才走出醫館，它像是等了許久，就為讓陸翊看上一眼，等她見過，便就這樣塌了。
陸翊回頭時，醫館的牌匾也正好砸在地上，上頭的“妙手丹心”碎了個四分五裂，陸翊蹲下身，撿起其中一枚碎片，仔細觀察了片刻。
修仙世界的修士都有自己的佩劍，佩劍上也都有自己特有的劍氣，只是陸翊沒有親眼見過，自然也無法分辨。
她沖到大街上，拉住其中一位路人：“這裏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路人似乎也受到了程序影響，即便被她拉住，腳下步伐還是不停：“有人來了。”
陸翊追問道：“什麽人？多少人？為什麽要拆醫館？”
路人答道：“修士，二人，二人，二人......”
他腳下越走越快，力氣也越發大，陸翊完全拉不住他，只能追在他身後跑。她一面跑，一面喊道：“為什麽要拆？！”
路人重覆：“二人，二人，二人......二......二......人......”
他猛地停下腳步。
陸翊大喘著氣，慢慢走上前。
路人突然轉過身，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看。
他眼睛原本黯淡無光，現下整個亮了起來，瞳孔在眼眶中劇烈顫動，看得陸翊下意識後退幾步，做出一副防備的模樣。
路人頭突然一歪，嘴角幾乎要勾到耳後，露出一個滲人的笑：“是來......找人的。”
說完最後一個字，他脖子竟就這樣整個——翻轉了過去！露了個後腦勺對著陸翊，而後身子一歪，就這樣倒了下去。
幾乎是同一時間，整條街上的人也突然停住腳步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。
陸翊錯愕地後退幾步，不小心踢到了什麽東西。
她回頭一看，是一個人。陸翊想要繞過他離開，卻感覺腳上被什麽人抓住了。
這下是真的把陸翊嚇個夠嗆，她尖叫一聲，下意識擡腳便是幾連踹，那人卻像是覺察不到痛，死死捉住她的鞋子。
他緩緩擡起頭，頂著一張和秦遇安如出一轍的臉——只是，他眼眶裏缺了一只眼睛，現在空蕩蕩的，就連耳朵也少了一只。陸翊忍著恐懼和他對視，才發覺他一只袖子空蕩蕩的，兩條褲管也是。
“秦遇安”張了張嘴：“救......救我......”
“我好疼......為什麽，為什麽，你們為什麽都變了，師兄，我師兄，他在哪裏？好疼，好疼......”
“為什麽不來找我......你們，都不要我了嗎？”
陸翊被眼前一幕嚇到，一時沒註意，竟直接將鞋子一起踹掉，深一腳淺一腳地跑了。
發生什麽事了？
兩個修士來找人，為什麽要拆醫館？街上的人又是怎麽了，怎麽突然都倒下了？
最後出現的秦遇安又是怎麽回事？？
不知跑了多久，陸翊才一點一點慢了下來，到最後實在走不動，便停下腳步。
陸翊雙手撐在膝蓋上，弓著身子，大口大口喘著氣。
突然有一道大力撞在陸翊的肩上，陸翊一時不慎，被撞到在地。
撞到她的人沒有反應，直楞楞地往前走。
陸翊這時候才發現，周圍已經都是行人，自己已經走出那片奇詭的地方。
她踉蹌地爬起身，捉住那名撞到她的路人，聲音有些幾不可聞的顫抖：“我是誰？這裏......是哪裏？”
路人答得很快：“宿主陸翊，正在‘為了重生而打工’系統中執行任務。”
陸翊松了口氣，放開了他。
叮鈴，叮鈴。
陸翊聽到風鈴聲，擡起頭，追著鈴聲的方向看去。
那裏擺著一張桌子，桌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，坐著一個戴著高帽的老者，他生著雪白的胡子，幾乎將他整張臉都遮住了。桌子邊上則是斜著立了一塊牌子，寫著“懸壺濟世”四字，底下還畫了個奇怪的小草。
陸翊猶豫了一瞬，慢慢走上前。
方才，她大概是闖入了“秦遇安”的世界線中，而她看到的，大概就是“秦遇安”的結局。
為何會這樣？陸翊一直以為，主角總是順風順水的，哪怕會遇到困難，也終能跨越，達成最終的完美結局。唯一能解釋的，大概就是秦遇安所在的書，結局是BE。
只是陸翊怎麽也無法將那光鮮亮麗、風流倜儻的人，與方才那滿臉落魄的人混為一談。
陸翊嘆了口氣，眼下，與其操心其他人，不如關心關心她自己。
她走到老者面前，沒等陸翊開口，老者便伸出手，高深莫測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：“吾乃隱世神醫，此乃我族神草，可解百毒，醫百病。”
......這話怎麽聽著有些熟悉，聽起來和自己哄騙風行之的那套有些像。
陸翊勉強擠出一個微笑：“還請您指點迷津，我該如何尋到神草？”
老者卻沒有正面回答，而是道：“據天象地理，生靈屬相，汝並非此界中人。”
“你——難道你也是？！”陸翊心中一驚，“宮廷玉液酒？”
老者：“吾這個年紀，已經不適合飲酒。”
陸翊方才跳動起來的心又被他潑了冷水，原以為這老人家也是系統中的打工人，這才出言試探，果然還是不行。
見她心情不佳，老者給她指了個方向：“汝若想尋到自己所求之物，請向西南方向走上兩千零七十三步。”
陸翊整理好自己的表情，微笑道：“多謝，但是，那裏似乎並非西南。”
陸翊曬太陽的時候，偶有觀察天相的習慣，此處太陽東南升、西南落，直到系統出錯後的今日早晨，也是自東南升起，說明系統的程序錯誤並沒有影響到自然定律，因而，西南方向，應當是太陽落下的方位。
老者啊了一聲，撥開自己的胡子，瞇著眼睛四周打量：“唔，指錯了，那處才是西南。”
陸翊：“......突然有些擔心他說話的可信度。”
不過，系統世界中安排的人，雖然看上去不靠譜，大概也不會故意陷害她。
這樣想著，陸翊朝著西南方向，一面走，一面數數。
待她走後，老者將手伸到茶水中蘸了蘸，在桌上寫下五個字。
寫完後，他藏在胡子後的嘴笑了笑，用口型念了一回，便將桌上的茶水吹散了。
......
陸翊越往前走，越發現周圍的行人愈發少、而樹木愈發多，才發覺自己已經走到林中。
一千八百二十一，一千八百二十二......
陸翊突然停下腳步，蹲下身。
先前她被“秦遇安”嚇了一跳，不小心把自己的鞋踹掉了。像鞋子這種東西，平日都是在的，因此不會有太大感覺，只有當失去的時候，才會明白它的重要性。
在街上走著還好，最多是踩了一腳灰，或是有些細小的碎石，陸翊並沒有太大感覺。只是來到林中，陸翊踩了一腳泥，又有枯枝敗葉，邊角鋒利的小石子，陸翊才覺察到疼痛。
她坐在地上，將自己的袖子扯成條狀，先將腳底板沾到的臟東西小心地擦幹凈，又將大半個袖子扯成手掌寬的布條，將那只沒有鞋的腳包裹得嚴嚴實實。
陸翊起身，在地上踩了踩，便繼續數著數往前走。
兩千零六十九，兩千零七十......就快到了。
陸翊擦了擦額前，四下張望了一番。
這裏顯然已經深入森林中，周圍幾乎都是高聳入雲的巨木，陸翊被錯綜盤桓的根枝擋住前方的道路，只能深吸了一口氣，手腳並用往上爬。
陸翊還小一些的時候是個不折不扣的皮猴，老家每棵樹都受過她的迫害，整天和一幫男孩子上躥下跳的。
小姨問她為什麽不和女孩子一塊兒玩，陸翊撅了撅嘴：“她們都沒意思，我不愛和她們玩。”
母親陰陽怪氣道：“你可了不得，你是眾星拱的月，掌上的珠，當然不喜歡有人來和你爭寵。”
小姨有些生氣：“姐，怎麽能這樣說孩子？”轉向陸翊的時候，她又放緩了語氣：“寶貝，那你平日都玩些什麽？小姨給你買。”
陸翊：“打鞭炮！小姨，我膽子大，他們都不敢點火，就我敢！”
小姨誇張地給她鼓掌：“我們寶貝最棒了，但也要註意安全哦。”
陸翊仰著小臉：“那可不，我能把牛糞炸到樹上去！”
母親尖叫：“陸翊！說了多少次不要玩那種東西，怪不得你不和女的一起玩，明明是人家不想和你玩！我說怎麽我的宮粉梅上沾了臟東西，明天趕緊去給我收拾幹凈！”
小姨也不自覺揚起了聲：“姐，孩子還這麽小，你叫她怎麽收拾，上樹麽？！”
陸翊沒有去聽她們後面的吵鬧，風也似的跑了。
當夜，她就跑到梅花樹上，踩著那細細的枝丫，把牛糞撥下去。梅花樹的枝十分纖細，若非她年紀不大，生的較為瘦弱，早就折斷樹枝、摔到地上去了。
"哎喲！"
陸翊突然聽到樹下有人喊了一聲，低頭張望了幾下，發現是自己方才撥下去的牛糞砸到了小姨的棉衣上。
陸翊縮了縮脖子：“對不起，小姨。”
小姨沒有生氣：“說什麽對不起呢？你快下來吧，小姨搬梯子給你收拾。樹枝這樣細，你掉下來怎麽辦？”
陸翊搖搖頭：“不用，我很厲害的。你別過來，我又要扔下去一個了。”
在陸翊的想法裏，並不覺得爬樹是一件危險的事。父親在城裏做生意，過年也不回來，她只能跟著母親一起回老家探親。每次做了什麽惹母親生氣的事，陸翊都會偷跑上樹，悄悄躲起來，等她消氣。
樹上也是她的避風港之一。
小姨卻沒有躲，在下面伸著雙臂，盯著她看：“你丟吧，小姨會躲開的。”
陸翊看了看小姨的位置，將半個身子探出枝幹，用手上折下來的樹枝去撥，試圖往小姨所在的反方向撥。
突然，她聽到了咯嘣一聲，似乎是什麽東西折斷的聲音，還有女人的尖叫聲。
下一秒，失重感占據了她的身體，陸翊這時候才感覺到害怕，手舞足蹈想要抓住什麽，卻什麽也捉不住。
陸翊想：當時，我摔在地上了嗎？
應當是沒有的。
她摔進了小姨懷裏，兩個人坐在地上，哈哈笑了起來。
陸翊爬到最上方，探出腦袋，發現前面就是老人畫板上畫著的草藥，忙伸手去夠。
然而她一時不慎，腳下猛地一滑。
在墜落坑底的幾秒鐘裏，陸翊心想，這回，應當是沒有人來接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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究竟和醫師說什麽好？中咒，中招，身體不適？
嘖，哪個似乎都不大好。
陸翊糾結了許久，終於走到醫館，她擡眼打量了一番四周，不免皺起了眉。
醫館中四面的墻壁上遍布著一道又一道的猙獰裂痕，像是有人在屋內發生過爭鬥。房梁正中央有一道明顯的裂痕，就連醫館的牌匾也從正中央裂開，像是被人用刀劍從正中間劈開。
然而這都不是重點，重點是，就連醫師本人，身體正中央也有了一道直直的光線，將他整個人分為兩半。
陸翊上前推了推他的肩膀：“這是怎麽了？”
醫師微笑著說：“什......什麽......什麽......什麽......”
他的話語間頗為卡頓，終於卡在“麽”字上再也說不下去了。與他一同發出的是電流滋啦的聲音，陸翊猜測，他大概是徹底壞了。
機械的程序之所以無法全然代替人類，大概是因為，人不舒服會自己掏費去看醫師，請假後還要扣錢，程序若是出現問題，只能由所有者自行修理。
陸翊將他上下打量一番，現在看來，系統恐怕不是單純的出錯，而是受到了什麽東西的攻擊。好比街上的行人，陸翊從第一天來時便發現，大道上都是系統設定好的路人，陸翊問什麽便會答什麽。
只是陸翊方才走出醫館，它像是等了許久，就為讓陸翊看上一眼，等她見過，便就這樣塌了。
陸翊回頭時，醫館的牌匾也正好砸在地上，上頭的“妙手丹心”碎了個四分五裂，陸翊蹲下身，撿起其中一枚碎片，仔細觀察了片刻。
修仙世界的修士都有自己的佩劍，佩劍上也都有自己特有的劍氣，只是陸翊沒有親眼見過，自然也無法分辨。
她沖到大街上，拉住其中一位路人：“這裏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路人似乎也受到了程序影響，即便被她拉住，腳下步伐還是不停：“有人來了。”
陸翊追問道：“什麽人？多少人？為什麽要拆醫館？”
路人答道：“修士，二人，二人，二人......”
他腳下越走越快，力氣也越發大，陸翊完全拉不住他，只能追在他身後跑。她一面跑，一面喊道：“為什麽要拆？！”
路人重覆：“二人，二人，二人......二......二......人......”
他猛地停下腳步。
陸翊大喘著氣，慢慢走上前。
路人突然轉過身，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看。
他眼睛原本黯淡無光，現下整個亮了起來，瞳孔在眼眶中劇烈顫動，看得陸翊下意識後退幾步，做出一副防備的模樣。
路人頭突然一歪，嘴角幾乎要勾到耳後，露出一個滲人的笑：“是來......找人的。”
說完最後一個字，他脖子竟就這樣整個——翻轉了過去！露了個後腦勺對著陸翊，而後身子一歪，就這樣倒了下去。
幾乎是同一時間，整條街上的人也突然停住腳步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。
陸翊錯愕地後退幾步，不小心踢到了什麽東西。
她回頭一看，是一個人。陸翊想要繞過他離開，卻感覺腳上被什麽人抓住了。
這下是真的把陸翊嚇個夠嗆，她尖叫一聲，下意識擡腳便是幾連踹，那人卻像是覺察不到痛，死死捉住她的鞋子。
他緩緩擡起頭，頂著一張和秦遇安如出一轍的臉——只是，他眼眶裏缺了一只眼睛，現在空蕩蕩的，就連耳朵也少了一只。陸翊忍著恐懼和他對視，才發覺他一只袖子空蕩蕩的，兩條褲管也是。
“秦遇安”張了張嘴：“救......救我......”
“我好疼......為什麽，為什麽，你們為什麽都變了，師兄，我師兄，他在哪裏？好疼，好疼......”
“為什麽不來找我......你們，都不要我了嗎？”
陸翊被眼前一幕嚇到，一時沒註意，竟直接將鞋子一起踹掉，深一腳淺一腳地跑了。
發生什麽事了？
兩個修士來找人，為什麽要拆醫館？街上的人又是怎麽了，怎麽突然都倒下了？
最後出現的秦遇安又是怎麽回事？？
不知跑了多久，陸翊才一點一點慢了下來，到最後實在走不動，便停下腳步。
陸翊雙手撐在膝蓋上，弓著身子，大口大口喘著氣。
突然有一道大力撞在陸翊的肩上，陸翊一時不慎，被撞到在地。
撞到她的人沒有反應，直楞楞地往前走。
陸翊這時候才發現，周圍已經都是行人，自己已經走出那片奇詭的地方。
她踉蹌地爬起身，捉住那名撞到她的路人，聲音有些幾不可聞的顫抖：“我是誰？這裏......是哪裏？”
路人答得很快：“宿主陸翊，正在‘為了重生而打工’系統中執行任務。”
陸翊松了口氣，放開了他。
叮鈴，叮鈴。
陸翊聽到風鈴聲，擡起頭，追著鈴聲的方向看去。
那裏擺著一張桌子，桌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，坐著一個戴著高帽的老者，他生著雪白的胡子，幾乎將他整張臉都遮住了。桌子邊上則是斜著立了一塊牌子，寫著“懸壺濟世”四字，底下還畫了個奇怪的小草。
陸翊猶豫了一瞬，慢慢走上前。
方才，她大概是闖入了“秦遇安”的世界線中，而她看到的，大概就是“秦遇安”的結局。
為何會這樣？陸翊一直以為，主角總是順風順水的，哪怕會遇到困難，也終能跨越，達成最終的完美結局。唯一能解釋的，大概就是秦遇安所在的書，結局是BE。
只是陸翊怎麽也無法將那光鮮亮麗、風流倜儻的人，與方才那滿臉落魄的人混為一談。
陸翊嘆了口氣，眼下，與其操心其他人，不如關心關心她自己。
她走到老者面前，沒等陸翊開口，老者便伸出手，高深莫測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：“吾乃隱世神醫，此乃我族神草，可解百毒，醫百病。”
......這話怎麽聽著有些熟悉，聽起來和自己哄騙風行之的那套有些像。
陸翊勉強擠出一個微笑：“還請您指點迷津，我該如何尋到神草？”
老者卻沒有正面回答，而是道：“據天象地理，生靈屬相，汝並非此界中人。”
“你——難道你也是？！”陸翊心中一驚，“宮廷玉液酒？”
老者：“吾這個年紀，已經不適合飲酒。”
陸翊方才跳動起來的心又被他潑了冷水，原以為這老人家也是系統中的打工人，這才出言試探，果然還是不行。
見她心情不佳，老者給她指了個方向：“汝若想尋到自己所求之物，請向西南方向走上兩千零七十三步。”
陸翊整理好自己的表情，微笑道：“多謝，但是，那裏似乎並非西南。”
陸翊曬太陽的時候，偶有觀察天相的習慣，此處太陽東南升、西南落，直到系統出錯後的今日早晨，也是自東南升起，說明系統的程序錯誤並沒有影響到自然定律，因而，西南方向，應當是太陽落下的方位。
老者啊了一聲，撥開自己的胡子，瞇著眼睛四周打量：“唔，指錯了，那處才是西南。”
陸翊：“......突然有些擔心他說話的可信度。”
不過，系統世界中安排的人，雖然看上去不靠譜，大概也不會故意陷害她。
這樣想著，陸翊朝著西南方向，一面走，一面數數。
待她走後，老者將手伸到茶水中蘸了蘸，在桌上寫下五個字。
寫完後，他藏在胡子後的嘴笑了笑，用口型念了一回，便將桌上的茶水吹散了。
......
陸翊越往前走，越發現周圍的行人愈發少、而樹木愈發多，才發覺自己已經走到林中。
一千八百二十一，一千八百二十二......
陸翊突然停下腳步，蹲下身。
先前她被“秦遇安”嚇了一跳，不小心把自己的鞋踹掉了。像鞋子這種東西，平日都是在的，因此不會有太大感覺，只有當失去的時候，才會明白它的重要性。
在街上走著還好，最多是踩了一腳灰，或是有些細小的碎石，陸翊並沒有太大感覺。只是來到林中，陸翊踩了一腳泥，又有枯枝敗葉，邊角鋒利的小石子，陸翊才覺察到疼痛。
她坐在地上，將自己的袖子扯成條狀，先將腳底板沾到的臟東西小心地擦幹凈，又將大半個袖子扯成手掌寬的布條，將那只沒有鞋的腳包裹得嚴嚴實實。
陸翊起身，在地上踩了踩，便繼續數著數往前走。
兩千零六十九，兩千零七十......就快到了。
陸翊擦了擦額前，四下張望了一番。
這裏顯然已經深入森林中，周圍幾乎都是高聳入雲的巨木，陸翊被錯綜盤桓的根枝擋住前方的道路，只能深吸了一口氣，手腳並用往上爬。
陸翊還小一些的時候是個不折不扣的皮猴，老家每棵樹都受過她的迫害，整天和一幫男孩子上躥下跳的。
小姨問她為什麽不和女孩子一塊兒玩，陸翊撅了撅嘴：“她們都沒意思，我不愛和她們玩。”
母親陰陽怪氣道：“你可了不得，你是眾星拱的月，掌上的珠，當然不喜歡有人來和你爭寵。”
小姨有些生氣：“姐，怎麽能這樣說孩子？”轉向陸翊的時候，她又放緩了語氣：“寶貝，那你平日都玩些什麽？小姨給你買。”
陸翊：“打鞭炮！小姨，我膽子大，他們都不敢點火，就我敢！”
小姨誇張地給她鼓掌：“我們寶貝最棒了，但也要註意安全哦。”
陸翊仰著小臉：“那可不，我能把牛糞炸到樹上去！”
母親尖叫：“陸翊！說了多少次不要玩那種東西，怪不得你不和女的一起玩，明明是人家不想和你玩！我說怎麽我的宮粉梅上沾了臟東西，明天趕緊去給我收拾幹凈！”
小姨也不自覺揚起了聲：“姐，孩子還這麽小，你叫她怎麽收拾，上樹麽？！”
陸翊沒有去聽她們後面的吵鬧，風也似的跑了。
當夜，她就跑到梅花樹上，踩著那細細的枝丫，把牛糞撥下去。梅花樹的枝十分纖細，若非她年紀不大，生的較為瘦弱，早就折斷樹枝、摔到地上去了。
"哎喲！"
陸翊突然聽到樹下有人喊了一聲，低頭張望了幾下，發現是自己方才撥下去的牛糞砸到了小姨的棉衣上。
陸翊縮了縮脖子：“對不起，小姨。”
小姨沒有生氣：“說什麽對不起呢？你快下來吧，小姨搬梯子給你收拾。樹枝這樣細，你掉下來怎麽辦？”
陸翊搖搖頭：“不用，我很厲害的。你別過來，我又要扔下去一個了。”
在陸翊的想法裏，並不覺得爬樹是一件危險的事。父親在城裏做生意，過年也不回來，她只能跟著母親一起回老家探親。每次做了什麽惹母親生氣的事，陸翊都會偷跑上樹，悄悄躲起來，等她消氣。
樹上也是她的避風港之一。
小姨卻沒有躲，在下面伸著雙臂，盯著她看：“你丟吧，小姨會躲開的。”
陸翊看了看小姨的位置，將半個身子探出枝幹，用手上折下來的樹枝去撥，試圖往小姨所在的反方向撥。
突然，她聽到了咯嘣一聲，似乎是什麽東西折斷的聲音，還有女人的尖叫聲。
下一秒，失重感占據了她的身體，陸翊這時候才感覺到害怕，手舞足蹈想要抓住什麽，卻什麽也捉不住。
陸翊想：當時，我摔在地上了嗎？
應當是沒有的。
她摔進了小姨懷裏，兩個人坐在地上，哈哈笑了起來。
陸翊爬到最上方，探出腦袋，發現前面就是老人畫板上畫著的草藥，忙伸手去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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